或許都感覺到了,李吉祥油畫中生著不明孔洞、泛著綠灰質地、平滑而似乎富有膠質的肌膚,如此地具有屍氣般的特寫,你感覺到了吧!這並不是在角落發生的戀屍癖,而是真正的對生命的威脅,它不是屍體而是可能活著的怪物,李吉祥畫中的這些怪異質感,以及那顆使我們保持著些許鬆懈的眼珠(正因為它不是正視著你),使得觀者猶如透過雙面鏡在觀看怪物,這個怪物僅僅與你隔著一張玻璃的厚度,對怪物來說那是鏡子,牠只能看到牠自己,但對我們來說,我們則極為靠近地感受的怪物的調頻,因為牠並不知道我們的存在。然而弔詭地,雙面鏡如果放在某間百貨公司的更衣室裡頭,你猜猜誰是怪物呢?是的,你就是怪物!你能夠想像你正在更衣室雙面鏡之後瞪直著眼的樣子,你以為窺看到不為人知的一面,確實,你看到了你作為自我的肉身不為人知的一面,衝擊著你,我是如此的變態。
 
  
次之,人類對於怪異的事物感興趣:異形、UMA、怪胎、河童、外星人,尤其是怪物,在好萊塢片《科洛佛檔案》、韓國電影《駭人怪物(The Host)》,這兩部影片裡頭的怪物尤其像極了李吉祥畫中的屍般特寫的全然現身,我們似乎都以為這些怪物是經由人類污染物變態而成的,確實由是(片中那位「美國」科學家長官“命令”韓國下屬將過期的福馬林倒入水槽裡丟棄),更多的怪物也早就誕生了就在人性裡。如果一個人聲稱某人為怪物,便是稱人類正是怪物,因為人類如此的變態/張狂以致於我們都震驚於牠真實的誕生(被公諸於世)。實際上,怪物並不相對於我們,而是相對於怪物作為人類行為的隱喻,我們將這些顯現出來的怪物般行為施以嚴刑拷打。此外,駭人怪物一片的英譯更加巧妙了:「The Host」,意為廣泛的大眾群(A Vast Multitude),The Host就代表著這廣泛群眾的秩序,它主宰著我們生命中的“怪獸”;再者,The Host的主要意思:主子!我們正是這些怪物的主人,我們殘殺他們就如同在電影《異形4》一片裡頭的遭遇的驚恐一般,但最後,女主角雷普莉卻也發現了,她正是這些異形複製體的成功案例,成為人類。
 
  
就精神分析的層次,在當代生活裡頭,種種的規訓、制約,甚至我們習以為常的日常生活秩序,都是這些怪物的仇殺者,我們對秩序扮演的仇殺角色沒有多大感覺,因為它正是超我的本體,只不過如果有得以承認的必要,就如同Zizek在其紀錄片中所說的:「You know, if I was not myself, I would arrest myself.」 他接著表態其政治位置如同怪物:「The worst thing is to play the “we are all human” game. I am not human. I am a monster. It is not . . . that I wear the mask of a theoretician and underneath I am a warm human being. I am a monster who plays, pretends he is human.」
 
  
回頭看看這兩部片裡頭的怪物的下場:被人類無情的轟炸、刺殺(這是因為,你怎麼可能讓怪物實行現實法則呢?上班、就學、躺在海灘上悠閒的晒太陽,不可能),作為人類,必須要把這些奇怪、變異的念頭趕緊的消除,至少儘可能地,將牠隱藏起來,然而李吉祥的油畫不是隱藏他們,而是清楚的標明了這之間的關係,我們與怪物究竟何為真實?事實上,兩樣皆為真,只不過我們不能將怪物視為真,那你將要扼殺了你自己的。而是你要同時地,並存地在雙面鏡(Mirror Has Two Faces)之間,透過觀看怪物來看到你自己(being for the monster)。
 
  
        怪物噁心嗎?是的,噁心的是我們做為人類的人性以及權力規則,而怪物實際上如果你願意透過雙面鏡來檢視這一切的話,怪物是可愛的,牠孤獨地生活在只能看到自己的空間裡,且作為怪物,牠並沒有現實法則(你基於何種理由苛責牠?),牠甚至僅以殺害那些對自身產生威脅的對象─社會中龐大的主子,牠迅捷勇猛的在空間裡奔跑著,躲藏著我們稱之為規範的威力,因此,倘若李吉祥的繪畫正如同他所說的:「將人的器官分開描繪是類似紀念品保留的形式,像標本般的保存或分屍的情節,突顯出生命與物質之間轉換的極端心態」。根本上,這段文字也成為了怪物,欲將對像物填充為虛假生命體的怪物文字,然而李吉祥繪畫本身卻反向述說著,僅隔著一道玻璃直敘地,描述了身之為人的實體:怪物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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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吉祥創作個展】
地點:金石堂‧我的藝術空間
地址:台北市建國南路二段201號2樓
開放時間:AM10:00-PM9:00
OPENING:5/4 PM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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